“沉清。”云梵希喊她。
  “怎么了？”沉清这段时间对他很有耐心。
  “地下室那个人，你不去看看吗？”沉清心情看上去不错，所以他才敢问，已经快两天了，那个人没吃饭也没喝水。
  沉清摸摸脖子，看起来有点疑惑，然后才像知道他在说什么“噢，你说他啊，你去看看他死没死吧，死了叫我。”
  她甚至都搞忘这个人了……
  云梵希又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个人不是来替代他的，这样就说明，他在沉清心中是不是有点不一样啊。
  打开地下室的门，开灯。
  诶，人呢？
  云梵希走下去，被躲在楼梯旁的孟昭给扑倒了，用脑门给云梵希的鼻子狠狠来了一下，又揍了他两拳，虽说没吃饭力道弱了一些，但在沉清的喂养下比之前瘦了很多的云梵希还真不如常年运动健身的孟昭，他手上和脚上的束缚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
  孟昭看着这个男的神情恍惚了，门还开着，先逃出去再说。
  沉清看着那家伙去了挺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去去看看吧。
  如此凑巧，两个人碰上了。
  沉清是没想到上来的居然是孟昭。
  孟昭没想到还有一个人，看清楚脸后更是惊了一下。
  “……沉清？”话音未落，猛地被推下楼梯。
  云梵希也缓过来了，不过鼻子被大力撞了一下，开始流血。
  沉清边下楼边笑道：“哇啊，哈哈哈哈哈，他比你猛多了。”她在笑云梵希。
  “去洗一洗吧。”沉清拍拍他。
  云梵希回头看了几次，沉清绕到了那个男人身后，手从他的脖子下面穿过。男人开始挣扎。
  等他止住血再回来，男人已经没了动静。
  沉清从后面抱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脑袋上，笑得灿烂。
  看见云梵希来了，沉清没太在意，亲了亲孟昭的额头“晚安，孟学长。”
  “他……”死了？云梵希忍不住干呕起来“呕。”
  虽然有所猜想，可是之前都没有目睹过真实的场景。
  沉清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天气有些阴沉，看上去快要下雨了。
  云梵希坐在副驾驶。
  后备箱里放着铁揪，还有好几个黑色小袋子，一块一块的。
  正在开车的沉清甚至好心情地哼着歌。
  她早上说去登山。
  甚至连登山的衣服和装备都给他准备好了。
  沉清让他先睡觉，然后只穿了个防水的围裙进地下室了。
  后来他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沉清爬上床开始亲他。
  “怎么，一副很困又忍住不睡觉的样子，你在担心什么。”沉清看了他一眼，笑道。
  “……没有。”
  “睡吧。”像是咒语一样，云梵希终于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清把车开进了山里，她叫醒了云梵希。
  没有实感，宛若在梦中，帮沉清挖坑，又填上。
  直到结束最后一次同样的步骤，又回到车里。
  似乎是察觉到云梵希的情绪不太对，沉清没有急着出发。
  她抱住云梵希，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贴心地问道。
  “……你会，杀掉我吗？”
  沉清思考一秒“当然不会，你是我男朋友诶。”
  “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我也爱你。”
  “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沉清随便挑了一家店，不是饭点，客人不多。
  店老板是对中年夫妇。
  “哎呀，小情侣长得真好看，是去爬山了吗？”老板娘是个善谈的人。
  “是呀，本来想着今天没有太阳，风也不大，结果下起雨了，现在准备回去了呢。”
  沉清几句话把老板娘逗得哈哈大笑，送了他们很多小菜，走的时候也一直让他们有空再来。
  “吃得好少啊，没胃口吗？”沉清问他。
  “……嗯。”
  “长胖点吧，瘦得只剩骨头了。”沉清摸着他的腰，她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云梵希还有些肌肉。
  “我不喜欢太瘦的男生，不过你除外。”
  “你是特别的，你知道吧？”
  “我爱你。”
  “……我也爱你。”云梵希笑得有些牵强。
  云梵希最近经常半夜从梦中惊醒，他做了噩梦，梦到了那个死掉的男人，沉清勒死了他，那个男人很痛苦，他在向自己求救，然后，被勒住的人变成了他自己，梦里的沉清在说些什么，她在说“我爱你”。
  无法呼吸。
  醒来一看，沉清把腿搭在了他身上，大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
  害怕被杀掉，又不想离开她。
  云梵希轻轻推开沉清，来到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可怕，是真的很瘦，肋骨清晰可见。好丑，很难看。
  啊，得长胖点才行。
  沉清不喜欢这样的他，所以最近只是抱着他睡觉而已，没有兴致吗？
  沉清没有回家……
  脖子后面有吻痕……
  她去找其他人了吗？
  最开始云梵希会问她，然后沉清会发脾气，骂他，有时候嫌他走来走去太烦，绑住他放在一边，有时候会打他，伤痕累累。
  不过每次后面沉清都会对他很温柔，抱他、亲他、说爱他。他想或许沉清也是真的有一点爱他吧。
  “对不起……沉清。”变成了他最常说的话。
  沉清会给他一些钱，冰箱里也放着食材。
  他开始好好吃饭，锻炼身体。
  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红润了不少，也长了些肉了，云梵希对着镜子里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果然，沉清今天回来了，久违地对他又有了兴致。
  陌生的气味，不是沉清的味道。
  一丝苦涩在心头弥漫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比起被她杀掉，似乎更害怕被她抛弃。
  “喏，给你。”沉清递给他一个手机。
  联系人列表里只静静躺着“沉清”这两个字。
  “你每天待在家里不无聊吗？出去转转吧。”沉清这样说“桌子上我放了钱，这两天我可能得去其他城市。”
  什么意思？总觉得思想变得迟钝了。
  “哦，好。”
  “出门的话，记得带上手机哦。”
  “谢谢你。”云梵希笑了，是真的很开心，虽然他没有其他可联系的人，但是有沉清就够了。
  “嘿嘿，”沉清往他怀里蹭了蹭“亲亲我。”看来她心情很不错。
  云梵希立刻照做，今天格外的温柔。他好喜欢温柔的沉清。
  出门啊……
  很久没有出门了，总觉得，和世界产生了一些距离感。
  走出门很远云梵希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手机，怎么办，沉清叮嘱过他的。
  想要又回去，却发现每个房子都长得一样。
  他和沉清的家在哪来着？
  云梵希继续朝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黑了，好饿。
  啊，得吃饭才行，他太瘦了，要长胖点。
  没钱，忘记带钱了。
  这不就跟离开沉清了一样吗？他以前是怎么生活来着？忘了。
  沉清家的冰箱里总是有东西，上次沉清说他太瘦以后东西就更多了，还买了很多零食，不过沉清自己都不吃，专门买给他吃的。
  不小心被人撞倒了。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对方向他道歉，还伸出手。
  啊，是沉清和同学聚会时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对方似乎还记得他。
  “你是，小清的表哥对吧？”
  小清？他是说沉清吗？
  “您没事吧？”明眼人都能看出云梵希的状态不太好，不过牧相旬也没好到哪去，黑眼圈很明显。
  “啊，没事。”
  “……那个，你有钱吗？”
  牧相旬请他吃了顿饭。
  “要不今天您来我家休息吧。”
  莫名跟着牧相旬回了他家。
  “其实我是和朋友一块儿住的，不过他前段时间失踪了，”说到这儿牧相旬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不过多亏了亲亲，她一直鼓励我，还经常来陪我，我真的很谢谢她。”
  果然，沉清是来找他了。
  “这是我朋友的房间，我每天都有打扫的，你今天就睡这儿吧，好歹能睡张床。”是个很好的人呢。
  “对了，要不要我告诉沉清你在这儿的事？”
  “明、明天吧，她好像很忙。”
  “噢，对。”
  房间很干净，看得出有在用心打扫。
  床头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牧相旬和那个被沉清杀死的男生。
  云梵希把相框扣过来，有些急促地呼吸着。
  这里是那个男生生活过的地方。
  “我的衣服好像太大了一点，拿孟昭的给你吧，是干净的。”那个男生叫孟昭啊，沉清喊他孟学长。
  孟昭比他矮一点，但更壮。
  躺在床上，睡不着，总觉得一闭眼睛就能想起孟昭的脸。
  枕头有点怪怪的，云梵希摩挲了一下，这是什么，日记本？
  虽然有些冒昧，但他还是翻看起来。
  从日记中能窥探出一些孟昭的个性，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有点幽默，字写得很不错。
  在日记中出现很多次的人是他的好朋友牧相旬，其他人都是草草带过。
  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
  【今天认识了个新学妹，长得巨漂亮，不化妆也很好看！虽然是学妹，不过她好像和我是同龄人，延迟入学了，笑起来很好看啊，一声孟学长喊得我心都要化了，她叫沉清。】
  【她的名字很衬她啊！嘿嘿。】
  【今天又碰到沉学妹，打了招呼，还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niceeee！】
  【总觉得，今天好像目睹了某人一见钟情的瞬间。】
  【相旬对沉学妹，很少看见他这样，哎不对，就没看到过吧！】
  【……】不知道写了什么，被划掉了。
  【不愧是我好兄弟，和我眼光就很一致！把沉学妹推给他了。】
  【相旬这小子，和沉学妹发展得还不错，狐狸精一样的小子，唉大家都喜欢长得帅的，我也不差嘛！】
  【他们两个看上去很般配……】
  【相旬这小子最近很不对劲啊，唉真没想到沉学妹居然是这种人，不过好像也能接受，人的自由嘛。】
  【……】
  【下次碰到一定要好好和她聊聊！】
  日记戛然而止。
  心情有点复杂。
  孟昭的房间里放了些健身的器材，还有许多的书。喜欢健身，自律，爱阅读，成绩也很不错……
  桌子上还放了本没读完的书，草稿纸，试题。
  草稿纸背面写了很多个沉清。
  ……
  “……对不起。”
  “……对不起。”
  眼泪打湿了草稿纸，模糊了上面的“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