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三个字
作者:
柘月 更新:2021-07-11 03:49 字数:2090
雍王府的护卫一看就是行伍出身,当然跟的人今时不同往日,自也没了那种痞气,雷厉风行,周霈话音刚落,两人并踏步上前,各自在王凝边上站住,道一声“得罪了”,抄起王凝的身体,跟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王凝脸色一垮,看着周霈,疑惑道:“不能吧?”
“哼……”
护卫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到家,当下提了人往旁边的小黑屋过去,牢头有心上前说几句,却迟迟不敢迈步。周霈也懒得理他,冷硬的将他使唤开,叫他过去给某位言语上冒犯了她的人表演掌嘴。
周霈进来的时候,乍一看还是被屋子各种刑具吓了一跳,好在房间里光线昏暗,没人看出她的心虚。王凝已经被绑了起来,府上的护卫拿了挂了铁棘的皮鞭正在试手。
王凝神色忧伤,眼下正讨扰道:“好汉,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做到这个份上……”他盯着对方手里的皮鞭,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几鞭子下来,我这身子骨可就废了。”
当然了若不伤及要害,几鞭子对他来说无甚所谓,想起往常做那杀人勾当的时候,给人穿个肚什么的都是常事。只不过那毕竟是生死搏杀,当时的念头也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干死对方,自然也就不会在意自己身上到底伤成什么样!毕竟被捅几刀总要好过丢了小命千百倍。
可眼下完全不再那种环境底下,单纯的被人虐而已,这么一来,心理自是过不去,倒也觉得可怕,何况这满屋子的刑具看着就足够瘆人了啊。
周霈秀手轻轻捏着琼鼻,站在远处,明暗光线底下,对面男子的身影投射在背后的石头墙壁上,水渍青苔在烛光映衬下并也显露出来。
周霈莫名的打了个寒颤,那边的护卫已经扬手要打了,毕竟已经“准备”了好久。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都看向王凝,给了个抱歉的眼神,抬起手来。
“慢着……”王凝啊呀叫了几声,拼命的将身子往后仰,墙上的影子也混乱起来,挣扎之中,捆绑身体的铁链发出一阵唰唰的声音,狭小黝黑的石屋里显得那么突兀。
周霈缓过神来,定定神,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郡主……”护卫客气的退往一边。
周霈轻轻点头,目光落在王凝身上。
潮湿的屋子里,几盏油灯窜着小火苗,艰难的发出光来,灯下,王凝脸色蜡黄,眼中尽是“恐惧”。
“你们出去吧,我跟他有点事谈谈!”
“郡主?”护卫本职就是保护她的安全,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周霈道:“你们守在外面,难道还有人能进来?至于他,你们不放心的话再去提两捆铁链来,再绑一遍。”
周霈只是这么一说叫他们安心,倒不想他们真就去了,随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里,王凝除了脑袋,浑身上下都被双上了脏兮兮的铁链。
当然护卫自是知道郡主跟他有话讲,于是胸口还是勒得松了些,让他至少能够开口说话,当然每一个字说起来肯定都不轻松。
再又检查一遍,两人躬身退了出去,周霈被这么一闹,心情稍稍放松下来,对于满屋子剖腹挖心的刑具不再那么恐惧。
她凑近一些,舒了一口气,眼珠子明亮清澈,似一鸿秋水。
“三个字!”她说,“你是谁?”
四目相对,女子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质问,却也诚恳而又真实。
王凝呆了一下,没有回避:“王凝,隔壁老王的王……”他同样认真而又诚恳的回看着周霈。
两个的目光碰撞一起,整个房间的油灯都暗淡下去。油烟腾起,熏着满是污垢的砖墙。
“你不肯说实话,我真的会叫他们打你,打到你说实话为止。”
周霈发了狠,再又凑近一些。
王凝身子往后仰,却已经仰不回去,只好移开视线,而后不在意道:“你那是屈打成招……”话锋一软,“你直接告诉我你想我是谁?我直接承认就好,免得你打的累,我还要疼一番。”
周霈冷哼一声,眼中多了一股掩藏极深的忧伤,她直起身去:“我的一个兄长,前几年突然失踪了……”
“呦,郡主的兄长,那肯定不是个小人物了……”王凝打趣道,“可是这事应该报官,而不是在这动刑。”
周霈刷的转过来,盯着王凝,凄然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王凝表现出一份感同身受的难过来:“嗯,确实,好人死了,总也叫人心里不舒服的。”
“他是失踪,不是死了。”周霈纠正道。
王凝点头,回了话:“郡主想岔了,要是我是您的……那个兄长,我怎么可能会落魄至此,好歹是个皇族,我早拿着身份骗吃骗喝去了。”
周霈看着王凝那副失望透顶的嘴脸,脸上的厌恶不言而喻,心里大抵也觉得就眼前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位失踪的兄长。
叹了一声,将那一股难过情绪压了回去,周霈叫进来外面的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而后在王凝一阵哭天喊地之中,王凝被拖到了最里间的水牢。好在作为补偿,周霈隔着门答应了他的要求,将大郎还有余大成带了出去。
只是当大郎找到王凝住处时,一通暴打之中解释清楚事情原委,木蓉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大郎见劝说不住,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那声音一下子盖过了木蓉,逗得小丫头破涕为笑,一边笑一边流眼泪。
“去洗个澡,你脏死了。”木蓉嫌弃的从大郎旁边离开,再出现时身上抱了一身干净衣裳。
“这是少爷的……”提到少爷差点再哭出来,好在大郎拌了个痴傻样,到底兜住了。
大抵天气不好,主仆间倒是约起来各自伤心了一阵。
水牢里王凝颓然的靠在湿滑的青苔上上,后脑有规律的撞着墙,好半天后一声凄然苦笑,干涩的眼眶里挤出几点泪来,在脸上划出两道痕迹。
砰的一拳狠狠砸在墙上,鲜血顿涌。只是黑暗的屋子里,血与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