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静了静：“皇上不也是才从那边过来。”
  说着，直直抬起了头，那眸子的明亮与倔强，深深刺进了赫连云楚的心：“谁说朕是从那里回来？”
  瑶华一顿，却是直视其眸：“皇上不是去审讯柳锦华，好叫她交待出我们柳府的秘密？交代柳尚书的绸缪？”
  无非是利用，何来一点真实的爱情？
  瑶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若风干的巨石，已经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对柳锦华如此，对她，亦如此吧。
  当初李嬷嬷寻到她，不也是为了替眼前的男人，安排出一个可以制衡阖宫妃嫔、氏族的棋？
  赫连云楚的眼睛里，全是眼前女子的影子，曾经的一颦一笑犹在耳边，如今……
  “我赫连云楚想要的东西，不必这般煞费心机。”冷哼一声，却是要拂袖而去。
  刚硬的面颊，怒气极盛。
  瑶华低头咬紧下唇，却是沉声道：“皇上，也很想知道，家父在打算些什么吧？也很想知道，他会不会在宫里宫外，都如何布置算计的吧？”
  幽幽一声，炸响在二人之间。
  司画急忙轻扯其袖，忧色低声道：“主子……”
  瑶华摇摇头，她今天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是被他这一出场，弄得莫名的心烦——他，也爱她的吧？爱那个柳锦华，不然，缘何会有了花芥帝姬。
  也是恨得吧？
  若是爱，可又叫对方落得如此下场；
  若不爱，缘何还禁锢在一起这么多年？
  柳锦华的疯魔，这几年尤甚，折磨羞辱貌美的女子，责打宫人，欺凌宫妃——不过是为了宣泄心中难隐的对他的爱慕，那爱慕由发，却渐渐变成嫉妒。
  她只有他这一个夫君，他却有着众多的“爱妃”。
  瑶华有些酸涩的闭上双眸，可眼角还是有泪盈然而落。
  若恨呢，为何还偏偏要了柳锦华？为何还要与她生下孩子？
  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适应这个光怪陆离的封建社会，可以适应这里一夫多妻的制度，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多个妾侍，甚至是，妻子！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是与生俱来的，她也，并不属于这里，这个世界的每一样，她都努力去接受接纳，去努力迎合——可她骨子里，已经深深根植下对自由与爱情的向往，这个宫里，不会存在的一切！
  是鲜活的生命，鲜活的思维，她想要得到的，想为之感觉幸福的，在这宫内，永远都得不到吧。
  赫连云楚并未回身，身上阴冷的气息使得四周都静寂无声：“柳幕才所要，不过是异想天开，他所绸缪与布置的，朕还真的未曾放在眼里——一些小把戏，就如同你与柳锦华，不过是朕手中的玩物，要玩便玩，要弃便弃，何至于为此伤神烦忧，多此一举！”
  冷言硬声，话音未落，赫连云楚已经先行离去。
  司画不由急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那样与皇上说话……”
  可，看见自家主子脸颊上未落的泪珠，司画一下噤了声。
  只听瑶华道：“走吧，回宫。”
  司画小心服侍，犹豫道：“那大小姐那里……”
  “自有父亲安排，本宫有些累了。”
  于是，华羽宫里，接下来的几天内，赫连云楚没有一步踏入过。
  而，德妃的事，与瑶华既然无关，赫连云楚甚至下了口谕，下葬之事，华羽宫这位宁妃娘娘，也莫要跟去了，自在宫内修养身子要紧。
  瑶华本无病，却是连德妃的送葬都不能去——这是已经不在承认她的妃子之位？
  宫内已有人在蠢蠢欲动，而瑶华真的就似被禁足一般，再不踏出宫门半步。
  华怡夫人，并未有所行动——甚至于，李延年暗示过几次，那边都不为所动。
  瑶华沉敛，若德妃尸骨下葬，华怡夫人即便有所举动，也都不成事了。
  到底，当年也是伤了心，坏了姐妹情。幽幽叹息，瑶华不再理会。
  至于李延年最终有没有令皇上知晓，瑶华也不想再去过问。
  而，没过几日，华怡夫人那边抬了教坊司两女为更衣——何家的两位千金，一个便是年方十六的何婉婷，另一个乃其妹，何淑怡。
  这华羽宫平静了，可外头……已经轩然大波！
  因德妃位尊，因而先行入殓下葬，两位帝姬随后而去。
  可当众人回归安奉殿，只花芥的棺木完好，而那边上，属于凤璇帝姬的棺木大打而开，内里所停，已不知所踪。
  蓉妃当场昏死过去，那安奉殿再次乱作一团。
  就在大家各个怀疑猜测，拷问安奉殿众多内监宫女之机，那本该看管着大皇子殿下哲沁殿下的宫人，全都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见到皇帝与太后就死命的磕头，嘴巴内呜呜咽咽，却是断不成句。
  众人知觉不好，匆匆来至哲沁暂居住所，却是见平素沉默寡言，毫无生气的哲沁，正举着鞭子一把把抽打着柱子……那柱子上，用绳索缚住的，是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已经将近白骨一把的小凤璇。
  蓉妃只觉天旋地转，浑然间眼角就流下血泪，整个人便瘫软在地，再无一分的神识。
  赫连云楚当场暴怒，却是褫夺了其皇子之尊，杖责一百，让亲卫护送其立时离京，此生在不得踏入京都半步。
  瑶华在华羽宫，听着来自四处细作的回禀，懒懒往榻上更里而去，望司琴，道：“皇上虽气愤，却也是在护着自己此子——留在宫内，莫说蓉妃，便是其身后的上官一氏也不会轻易放过，丢了命还是小的，怕是德妃一家又要饱受牵连，那位大将军，如今还在前线，若有个什么闪失，亏了的，可是社稷江山。”
  司琴用汤匙轻手为瑶华挑拨着冰碗：“可，听柳府来人报，说是前线吃紧——那位大将军，怕是撑不了多时了。”
  瑶华冷笑：“这帮朝廷的蛀虫啊……宁国公府上，目光短浅，又心有余力不足，只出了个文官，哪里懂得多少经营，又因那位骠骑大将军，风光盖过那位慕容家的尚书，自然是多少人心内都不是滋味，此番事情一出，还当是给其一个教训——殊不知，这次若兵败，那失了的或许就是一位良将，或许，就是这半壁江山！前朝那群蛀虫，只为自己利益，全不顾这朝廷政事——社稷危，这根基便毁，若培养草木的土壤没了养料与呵护，终有一日变成沙漠之地，他们还如何附存。”
  【作者题外话】：不改了~赶在十一点前传~~
  皇上如今26~虽然十五岁当爹很惊悚，但素，也是有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