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人的手？”我看着那只黑气缭绕的手臂，皱着眉头问道。
  这只手臂给我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而且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而且这只手臂上缭绕的鬼气未免也太重了，简直都快赶上当初在龙山藏宝洞之中，取回心脏之后的鬼灵了。
  可是那是一整只鬼灵，而这，仅仅是一只手而已。
  一只手的鬼气就已经强大如此，这只手的主人，简直难以想象会有多可怕。
  黑妈妈看着那只手，叹了口气：“这不是人的手，是一只鬼手。”
  “鬼手？”
  黑妈妈点了点头：“它看似是手，实际上只是外表而已，其本身乃是一种灵体，但是蕴含着极为强大的阴气和鬼气。而且这只手之中，还蕴含着它主人的意志，为了压制这只手，可是费了老婆子我好大的力气。”
  “它的主人是谁？”我开口问道。
  黑妈妈转过头来，答道：“马一鸣，你知道五方鬼帝么？”
  我点了点头：“知道，是阴间五位鬼帝，没记错的话，是东方鬼帝神荼郁垒，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北方鬼帝张衡杨云，南方鬼帝杜子仁，以及中央鬼帝周乞和稽康。”
  黑妈妈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是这样。”
  我忽然一愣：“黑妈妈，你不会是要说，这手臂就是五方鬼帝其中一位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吓人了，这五位鬼帝乃是阴间无数阴魂的统治者，年代比十殿阎罗都还要久远，可以说是丝毫不逊于阎王的鬼神，在阴间地位仅仅下于北阴酆都大帝。
  说起来中国的神话里，关于阴间一直就是个很混乱的地方，光我所知道的神话中阴间的掌管者，就有北阴酆都大帝和麾下五方鬼帝，以及东岳天齐泰山大帝，还有十殿阎罗，和佛教神话中的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
  这些都是地位尊崇的鬼神，自古以来都有民间信仰崇拜，其中像是东岳天齐更是象征着皇权的泰山之神，
  但是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阴间，阴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是不知道的，虽然我们超度过不止一个鬼魂，但是它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是去了阴间，还是去了天上，又或者是去了那西方极乐净土，我们都是无从得知的。
  真要知道阴间是个什么样子的话，恐怕就得等到我死了，那样的话我觉得我还是永远都不知道比较好。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知道五方鬼帝是个什么等级的存在，五方鬼帝对应的是神话中天庭的五大帝君，都是阴间崇高的存在，流传千年的鬼神。
  虽然说是五方，但是其实一共有九位，除了南方只有一名鬼帝之外，其他四方鬼帝都是二人共担。
  如果这手臂真是鬼帝的手臂的话，那就有些吓人了。
  谁知道黑妈妈摇了摇头：“这不是哪一位鬼帝的手臂。”
  我刚刚松了口气，却听黑妈妈道：“但是他的主人，并不比鬼帝差多少。”
  我又是一惊：“那是什么人？”
  黑妈妈问道：“你既然知道五方鬼帝的名号，你又可知道，五方鬼帝的来历？”
  我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我本来对道教的神明就不算了解很深，何况这五方鬼帝在道教里面也没有多少记载，除了神荼和郁垒这两位鬼神因为兼职门神，在民间的声望和名气都很大之外，其他的大部分在典籍之中只有一个名字而已。像是中央鬼帝稽康，就经常被人错认为那位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身为北方鬼帝的张衡，自然也不是说的那个创造了地动仪的发明家张衡。
  这时候，谭金倒是开口了：“我倒是听我爷爷说过一些以前的故事，好像这五方鬼帝，之前其实大半都是恶鬼来着，后来被道教天师收服，在阴间称为五方鬼帝，辅佐北阴酆都大帝。”
  “还有这样的故事？”我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谭金耸了耸肩膀：“我也就知道这些，具体的都不记得了，不过好像我爷爷也没说过什么。”
  “咦，你爷爷倒也是个博学之人。”黑妈妈笑道：“他说的其实没错，这五方鬼帝，在秦汉之前，几乎都是为孽人间的恶鬼魔王。”
  “关于这五方鬼帝和这只手的关系，就要说到那时候的一段故事了。”
  黑妈妈开始慢悠悠的说了起来。
  原来在东汉后期，汉元年间，汉顺帝即位，当时汉家天下，外戚干政，宦官弄权，朝政败坏，又兼之各种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也在这种情况之下，当时的中原和蜀地，群鬼作乱，涂炭生灵。
  在群鬼之中，有凶暴强大的鬼神，名为六天鬼王和八部鬼帅。
  这六天鬼王都是从商周时期便存在至今的恶鬼，秉承人间恶气浊气而生。
  这些恶鬼的来源之地，便在北方鬼界，这鬼界，又被叫做癸水之地。
  听到这里我顿时一惊，原来之前胡二太奶说的癸水之地，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我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黑妈妈，癸水之地就是东北？”
  黑妈妈点了点头：“不错，如今的东三省，以辽宁为界以北，便是古籍中所言的癸水之地，也是天下鬼神死气之根源，一切太古阴鬼恶气，皆生于此地。”
  我看了看脚下的土地，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这富饶广阔的大东北，竟然是古时的千里鬼蜮。
  黑妈妈道：“癸水之地的中央，便是北方鬼界的中心，也是天下群鬼的聚集之地，名为罗酆山，也就是传说中的酆都。”
  “等等，酆都不是在四川么？”谭金挑了挑眉毛：“我还去过那里呢。”
  黑妈妈摇了摇头：“四川的所谓酆都山我也知道，只是因为汉时群鬼南下在蜀中肆虐，因此后人常以为酆都在四川，并且将罗酆山附会于四川的平都山，现在的四川酆都，其实是平都。而真正的罗酆山，乃是在这北方的癸水之地。”
  谭金没说话了，黑妈妈继续道：“那罗酆山乃是群鬼聚集之地，上有六宫，便是那六天鬼王的宫殿。”
  “这六宫，第一名纣绝阴天宫，第二名泰杀谅事宗天宫，第三名明晨耐犯武城天宫，第四名恬照罪气天宫，第五名宗灵七非天宫，第六名敢司连宛屡天宫。”
  黑妈妈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后来汉安二年，方有道教祖师张道陵天师在青城山扶持三天正法之气，与六天鬼神和八部鬼帅鏖战于山巅，最后一战之下，剿灭六天鬼神，收服八部鬼帅，威震天下。
  但是阴间失去了六天鬼神和八部鬼帅，便无人统治，阴间大乱，阳间亦受其祸。
  而那六天鬼神都是生于罗酆山鬼气源泉之中，即便是天师之威，也只能镇压，无法将其杀死。于是天师张道陵，便将六天鬼神之中的五位愿意归顺者分于五方鬼帝之中，又以天师符招来三位善鬼神，与归顺的五位鬼王，并为五方鬼帝，统治阴间秩序。
  不过那时候五方鬼帝还只有八位，之后张天师的长子，第二代天师张衡死后成为鬼神，便是北方两位鬼帝之中的张衡。
  “五位？”连胡七儿好像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好奇的问道：“不是六天鬼神么？那还有一位呢？”
  “还有一位不愿意归于三天正法，为天师所驱使，因此被天师所镇压。”
  我此时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开口道：“黑妈妈，这只手，就是那剩下的一位鬼王的吧？”
  黑妈妈赞许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不错，六宫之中，唯有第一宫纣绝阴天鬼王不愿归降，因此被天师所镇压。六天鬼王不死不灭，因此天师将纣绝阴天鬼王的身躯以雌雄阴阳斩邪剑斩成六块，分别镇压于癸水之地六方地域。这一只手，就是纣绝阴天鬼王的右手。”
  我看了看那缭绕着强大鬼气的鬼手，不由得咋舌，单看这一只手，我就能想象那纣绝阴天鬼王有多么强大，如此强大的鬼神居然有六位，再加上那想来差不到那里去的八部鬼帅，居然被张天师以一人之力剿灭。
  想到这里，虽然我不是道士，但是也对这位道教祖师产生了一点敬仰之心。
  我要是有他那一身本身，还怕什么尸王怕什么鬼灵，一印一剑，谁来灭谁，那叫一个威风八面。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张道陵的时候，我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怀念的感觉，就好像回忆起一个多年不见的友人一般。
  我摇了摇头，甩去这奇怪的想法，然后开口问道：“可是黑妈妈，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么？这和周家祖坟的松树有什么关系？那颗松树总不可能是鬼王的一部分吧？”
  黑妈妈摇了摇头，答道：“当年张天师将纣绝阴天鬼王一分为六，镇压于北方癸水之地，将他的左右手脚和身躯分别镇压于五个方向，然后将其头颅镇于罗酆山。”
  “为了镇住这鬼王，让其永世不得逃离，张天师在罗酆山留下了一样法宝，就是他两大法宝之中的阳平治三五都功玉印。原本有这法印镇压，即便是以纣绝阴天鬼王之力，也难以逃脱，但是——”
  黑妈妈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就在不久之前，在罗酆山镇压鬼王的都功玉印，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