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幽看着贝丝，轻轻说道：“在华夏，东南西北，东是上位，意味着长子。不管他跟着谁生活，他都不能叫聂东。除非你是一个华夏人，我还能努力。”
  贝丝曾经是个高级佣兵，她很聪明，从这一句话她就知道，孩子，不管如何，都不可能是聂幽名正言顺的长子。这让她很失望，她曾经以为，聂幽是个不一样的男人，或许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贝丝，原谅我，你知道，如果是在几年前，这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在不行，我不再是原来的聂幽。我的身上背负着数十万人的幸福。我无法看着因为我一个人，丢掉那么多人的幸福。”聂幽轻轻的摸着贝丝的手。
  贝丝看着聂幽，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为什么？哪怕你是政府官员，这也是你的私事。”
  聂幽苦笑着说道：“贝丝，这是华夏。我是一个华夏人。”
  “好吧，又是该死的东方哲学。我讨厌这种哲学。那么好吧，既然你不能给他长子的待遇，那么我会反对你带走他。他必须跟着我生活。当然，我不会按照东方的习惯，让你和维斯特的见面很艰难。哪怕是我以后结婚了，你也可以每个周末都来看他。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或者，假期的时候，他会得到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贝丝看着聂幽，语气很慢，但是很坚决的说道。
  聂幽纳闷的看着贝丝：“维斯特？你给他取的名字？不是说好了叫聂西的吗？”
  “这是英文西按照你们华夏的习惯的音译。当然，他的全名会是维斯特*罗斯*聂。你的姓是最重要的。中文名字，就是聂西。按照我们的习惯，他可能会有一个新的父亲，但是我一定不会隐瞒他的亲生父亲是聂幽，一个伟大的男人。我保证！”贝丝很认真的说道。
  聂幽看着贝丝，然后目光慢慢的转向了她的抚摸，忍不住伸出粗糙的手过去，轻轻的摸了摸：“我可以听一听他的声音吗？”
  贝丝看着聂幽，知道他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轻轻的点了点头：“当然，这是一个父亲应该得到的。”
  聂幽轻轻的弯下腰，蹲在贝丝的沙发旁边，把耳朵慢慢的贴到贝丝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听着……
  实际上，四个月的婴儿甚至都没发育完全，根本听不到什么东西。但是聂幽却听的很入迷，很入迷……
  仿佛，他醉了。
  罗斯瞪圆了眼睛，看着贝丝，一脑门的不可思议：“哦，我的上帝。你说，他就这么走了？”
  贝丝脸色有些忧色：“爸爸，我可能以后几乎不能见到他了。”
  罗斯看着贝丝，蹲了下来，蹲在坐在花园秋千上的贝丝面前：“嗨，宝贝，你是我的小贝丝，永远都是。你要记住，你拥有一个爱你的父亲。永远都是。不要责怪任何事情，人生下来就要面对很多困难。但是一定都会过去的。小维斯特一定会是一个好孩子。他拥有一个好妈妈，一个好外公。当然，或许爸爸也不错。放心，他将是我的继承人之一。而且是最优先的继承人之一。”
  贝丝看着罗斯充满柔情的脸，虽然在外人来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这种表情的脸会让人感觉有点受不了。但是在贝丝的眼中，就和二十多年前，那个哄着睡不着觉的自己的年轻英俊的爸爸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爸爸，我想请求你，不要去责怪他。其实他很艰难。他现在正在最艰难的时候。”贝丝看着罗斯，轻声的说道。
  罗斯点点头：“我的小贝丝，我知道。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为了你，我仔细查阅过他的资料。他是一个佣兵，后来厌倦了。创办了自己的公司。而创办这个公司唯一的目的不是赚钱--当然，实际上他赚钱了，而且干的很棒--而是为了帮助那些曾经的朋友们摆脱生活的困境。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一切。为了一些甚至素不相识的人，去努力创业，而不是为了自己的钱包或者梦想。这一点上，我是做不到的。”
  “当然我还能懂得，他知道，维斯特留给你，是为了让你过的更好一点。这是东方的思维。当然，我们也希望这样。哦，对了，他应该还承诺了，会给予维斯特一笔生活费。”罗斯故意笑了笑。“这笔钱应该数额很巨大。”
  贝丝叹了口气：“是的，甚至他还要给我一份。可是我没有答应。我自己有足够的财力教育维斯特。”
  罗斯故意瞪起了眼睛：“哦，我的宝贝，你应该知道，那是一笔很客观的收入。”
  接着，脸色一转，笑了起来：“我的宝贝，你说的对，我们有我们自己做事的准则。你不管做任何的选择，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贝丝看着罗斯的老脸，她已经感觉到，爸爸老了，不在英俊潇洒，已经是一个快要六十岁的老人了。可是他依然那么爱着自己。
  聂幽并不是不爱她，只是没办法在一起。
  “爸爸，能够得到你的爱，我感觉到非常幸福。”贝丝轻轻的说着，眼睛里，眼泪却开始流了下来。
  罗斯连忙拿出手帕递给她：“我的宝贝，你要知道，你快要做妈妈了，一个伟大的母亲。现在是你最关键的时期，你要保持良好的心情。”
  聂幽一个人缩在车上，车子停在一处小山的脚下，枯黄的草和树林，几乎遮蔽了他和车子的身影。
  天已经黑了，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聂幽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缩在车里，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无神的望着前面的黑夜，似乎灵魂已经出窍了。
  甚至等到露水透过开着的窗子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才恍然醒觉，脸色憔悴的对着不远处喊了一声：“谢谢你们，我现在好多了。”
  不远处，两处草丛移动一下，站了起来。对聂幽招了招手，然后拔掉身上伪装的野草，很快有一辆越野车来接了他们，往安纳西湖边的那个庄园而去。
  回到庄园，两个人见到了他们的队长：“队长先生，他已经恢复了。自己开车走了。我想，已经没有问题了。”
  队长立刻去找到罗斯：“先生，他自己开车走了。根据带回来的照片来看，他有些憔悴，可能不太好。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我们一直追踪他的车子，现在……”
  队长看了一眼手上的平板电脑上标示聂幽车子的讯号点：“现在他已经到达了小皮埃罗先生的庄园，停下了。应该是去休息了。”
  “辛苦你们了。不过我会为你们支付一笔额外的报酬，请你们在他离开法国，回到华夏之前，保护他的安全。不管如何，他是我外孙的父亲，我有责任让我的外孙见到他的父亲。而不是在他没有出生之前，就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罗斯脸色很无奈的对那个队长说道。
  小皮埃罗很担忧，因为聂幽已经连续喝醉三天了。在他的记忆当中，不论任何时候，哪怕是最恶劣的时候，聂幽都永远是一副风轻云淡，拥有十足把握的模样。至少，他的表现让小皮埃罗在任何和他的合作中，都感觉到充足的信心。
  但是这几天不一样了。
  他从未曾看到过从来不乏生命活力的聂幽似乎变成了一颗随时都可能枯萎的树。
  “聂，我想，你是时候该醒一醒，振作起来了。你已经放松了自己三天，这是一段不错的时间了。”小皮埃罗坐在自己的客房，看着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的聂幽。“当然，我知道，有的时候做很多事情，都会存在艰难的选择。可是不管怎么样，事情都要进行下去。而且，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继续去做。不是吗？”
  聂幽红着眼睛，看着小皮埃罗，一张嘴，满嘴都是酒气，差点熏的小皮埃罗直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你不知道，我放弃了我自己的孩子。”聂幽说话有点大舌头，但是依然很清晰。
  “哦，不，你没有放弃。你知道的，有很多时候，可能结婚并不一定就是可能的。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不论如何，你的孩子你永远不会失去。除非你愿意自己丢掉他。不是吗？”小皮埃罗很难理解聂幽的东方式的关于孩子的看法。
  聂幽把一大口威士忌喝到了肚子里，看的小皮埃罗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尼玛，就算是威士忌也不是这么喝的！这哪是喝酒？这是灌驴呢！
  聂幽看着他，认真的问道：“真的吗？那他以后长大了会不会认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那要看你的表现。如果你尽到了你的责任，他自然不会这么认为。但是你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会是了。”小皮埃罗想了想说道。
  聂幽看着他：“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做一个尽到责任的爸爸？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过孩子，我没有经验。”
  小皮埃罗有些为难，虽然他已经是为人父了，可是实际上，他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外面跑，甚至他还经常拈花惹草。至于自己的孩子，似乎也真的没多少时间去认真的考虑过他们的感受。甚至，他比聂幽的情况更糟糕：他有至少两个孩子，跟着他们的母亲各自生活，甚至，他都经常忘记支付他们的生活费和教育资金。幸好，他有一个不错的管家，会为他解决这些事情。
  “好吧，其实，我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但是我想，如果你能隔一段时间，就抽一点时间，陪他度过一个周末，然后在假期里，带他们去做一些孩子们喜欢的事情，会好一点。而不是只给予金钱。金钱可以买到很多礼物，但是礼物对孩子的意义，只是一件物品，永远不如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更重要。当然，我也会尝试这么去做。”小皮埃罗几乎挖空了脑袋，才算是找到了这么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