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以竹说的坦然，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不觉松了口气。没错啊，自己这两年一直在找她，等她，难道仅仅是要当面道一声谢吗？不是的，现在被她逼着终于把自己最深处的想法也逼出来了。
  “我不信！”梅芳蕴一字一顿，“以你的修为，受了重伤，谁能助你？还有谁比你功法高深，还是年轻姑娘，你骗我之前，先把这谎话想圆满了！”
  “我从不骗人，”兰以竹神色越加平和，“确实有这么一位姑娘，她救我一命，我自然要报答。”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
  随即想到自己也救过梅芳蕴，忙补充：“不管她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当然，如果她要他以身相许的话……
  梅芳蕴脸色都要发青了：“她是谁，你把她带来我看！”
  “我还没找到，她救了我之后就离开了，我找了两年都没找到。”
  梅芳蕴重新燃起希望：“就像你施恩不望报一样，这位姑娘深明大义，也不需要你的回报。所以才一直不曾现身吧！”
  “需不需要回报是她的事，报恩是我的事。”兰以竹瞟了梅芳蕴一眼，“我也不需要你回报，你不是也坚持要报恩吗？”
  梅芳蕴无言以对。
  “出去吧，放眼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一叶障目！”
  梅芳蕴沉默着离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兰已竹叹口气，女人真奇怪。
  身份已经定了，莫小妖可以出来走动了，已经看过了六斤和淘淘，虽然碍于邝青云，两人没敢单独和她说话，眼神的交流还是有的，对她悄悄点过好几次头，眨过好几次眼。这就够了，一起长大的孩子，一个眼神足以。现在她想要去看看另一个惦记的人，不像男孩可以照顾自己，女孩子总是要多照顾一些。莫小莲，你还好吗？
  小镇不大，从进城门开始，步行逛个遍也用不了一个时辰。莫小妖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着两边的商铺挂着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从北地回来后，她总有一种感觉，自己是炼狱里的鬼魂，找到机会还了阳，每一寸阳光都是稀罕的。
  那间铺子的位置她还记得。一路走过去，倒真叫她找找了，只是柜台里站着的一身绫罗绸缎的女人，却不是莫小莲，那个女人，还有些似曾相识。
  莫小妖皱了眉，没有过去，而是先走进一旁的银匠铺子，随意拿个镯子戴上，夸赞两句好手艺，话头便转到隔壁布庄上：“这布庄老板娘眼光不错啊，身上穿的料子都挺好看的！”说着掏出银钱结账。老银匠收了钱，撇嘴道：“什么老板娘，小老婆罢了。”
  “什么？”
  银匠似乎对隔壁邻居颇有不满，加上莫小妖给钱痛快都没有讨价还价，说道：“这布庄的小老板就是个睁眼的瞎子，家里小媳妇长的一朵花似的，他不稀罕，偏出来找外头的！找的也不是什么好的，成天涂脂抹粉勾三搭四的，这条街上谁不知道啊！可怜莫家丫头啊，命苦啊！”说完感到有些冷，紧了紧衣襟。
  莫小妖：“年纪轻轻的就纳妾，他老娘就由着他，还有他岳家，不跟他闹？”
  “嘿呦，闹什么啊，两年前倒是有个小丫头来闹过，还把姓陈的小子打了，可没老实多久，他又开始了，还变本加厉，不是打就是骂的，小媳妇倒霉啊，摊上这么个混不吝，娘家人也没有出头的……”
  “小妾在这铺子里，那小媳妇呢？”
  老银匠有些奇怪，这姑娘似乎对隔壁十分感兴趣，不过人家出了钱，陪着说几句话也不算什么，再说那小媳妇确实可怜，多一个人知道，让大家都知道这家人不是东西也好。“可怜啊，听说被关在家里，大门不许出，二门不许迈，一家老的少的吃喝洗涮都要她伺候，比个使唤丫头都不如啊！唉，怎么突然冷上来了？”
  莫小妖拼命克制，才没有在银匠铺子里爆发，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对银匠道：“实话不瞒您，我是莫小莲一起长大的姐妹，听说她过的不好，想把她接回去照顾。我看您也在为她抱不平，必是个心善的，再麻烦您一件事，带我去她家找她。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银匠有些慌，毕竟背后议人是非不大好。又一想他没说过那小媳妇的坏话，全是同情之言，便放下心。仔细端详莫小妖一番，突然惊喜道：“两年前的那个丫头，莫不也是你！”
  莫小妖点头：“是我。”
  银匠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你说你啊，这两年跑哪去了，小莲她，可怜啊！”
  莫小妖冷下脸：“我回来了，就是来救她的，你快带路吧！”
  银匠眼珠一转，道：“姑娘啊，带路是可以，可是你别跟的太紧，让陈家人看出来是我把你领过去的，他们肯定要跟我闹的！”
  “好，你自己在前面走，我远远跟着。到了地方，你停下咳嗽两声，我就知道了。”
  “好，这个法子好，你等一会儿，天也快黑了，待我打烊关门，咱们再走。”
  莫小妖：“现在走，我等不及了。”
  “这……”银匠有些不愿意。莫小妖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好，好，我这就关门！”
  陈府。
  硕大牌匾，黑漆大门，陈家在这小镇上也算数的上号的。
  莫小妖站在大门前有些犹豫，是先找人还是先砸门？银匠把人带到任务便结束了，但他看陈家不顺眼许久了，十分想看他们倒霉的样子，便躲在不远处，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
  算了，把这一片夷为平地，还怕找不到小莲！默念心法，这一方天地开始变色，气温骤降。莫小妖甚至不需刻意催动灵气，随手挥去一掌，哗啦啦一片乱想，陈家威风凛凛的门头便成了废墟一片。
  老银匠张大了嘴。
  “什么人，什么人捣乱！”
  “敢来我陈府撒野，活腻歪了吧！”
  ……
  门头垮塌的声音引来了府中家丁，两个粗壮的家丁手持木棍，满面怒容：“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