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你借给我的五千块对我来说，是雪中送炭。够了，最近一段时间足够了。我现在成了天啸集团的员工，应该不长时间就会发工资，生活不成问题。还是说说你的事吧，黄克宇欠你40万怎么回事？”
  田亮一愣，“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能瞒得住我吗？”我把刘家奎带着几十名农民工去天啸集团总部讨薪的情况，说给田亮听。
  田亮气愤地说：“按说不应该去天啸集团，应该去找老蔡要钱的。可是，老蔡说黄克宇特别对他交代，让他把40万工人工资先拖一拖。他妈个臭逼的，黄克宇这小子太坏了，他不想让我日子好过，我当然也不能让他日子好过了。所以，我就让老刘他们去闹一闹。”
  我端起啤酒杯跟田亮碰下了一下，咕咚一口干了，抹下嘴唇，说：“黄克宇是在报一脚之仇。你那一脚差点让他阳伟，所以他记住你了，把你恨到心里去了。”
  “妈拉个巴子的！”
  田亮一口干了啤酒，杯子朝桌子上重重一顿，“我那一脚还是轻了，再用点力，再狠一点，就好了。这40万他要是从中作梗，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我想起四名大汉拦路那事，不禁替田亮担心，我说：“亮子，那四个大汉有可能是黄克宇的保镖，或雇佣的打手。这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家伙，你可得小心点。”
  我觉得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黄克宇为了能和我老婆上床，竟然采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把我公司弄垮。这种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尤其田亮那暴力的一脚，让黄克宇扎了九针才缓过气来，如此“深仇大恨”，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田亮的。
  “李哥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敢明来。你看这里…”
  田亮掀起衬衫，露出泛着冷光的腰带，“他要想玩阴的，那他就是找死，我这鞭子一旦甩开，七八个近不得身，只有挨揍的份。”
  田亮的腰带用牛皮混合钢丝制成，捆在腰里是腰带，甩开就是皮鞭。他是少林寺正宗学武出身，功夫自然了得。
  “还是不能大意啊。”
  我告诫了一句后，话题重新回到40万上。我说：“亮子，你说的老蔡就是跟天啸房地产公司签合同的乙方吧？”
  “是。老蔡叫蔡明远，他承接了黄克宇的一个楼盘，装修合同500万。我负责其中的地面砖铺贴。”
  “亮子，不是我说你，我已经上了黄克宇的当，公司因他而破产，你怎么不接受教训重蹈覆辙呢？”
  “老蔡又没告诉我楼盘是天啸集团房地产开发的，他要告诉我的话，老子才不伺候呢。”田亮摸出烟，一人一支点上，他狠狠吸了一口，“今儿算是跟黄克宇对上了，他要再作梗，老子还让老刘他们去闹。”
  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毕竟，田亮因为帮我才得罪黄克宇的。所以，40万的事，我必须帮忙。
  我说：“应该问题不大了。二小姐南若梅已经让黄克宇不要再惹事端了，我估计，40万很快就到你账上。”
  说完后，我批评道，“亮子，你说的那个老蔡也太软弱了。黄克宇不让他给你钱，他就不给？按说，你应该去通过法律手段告这个姓蔡的。”
  “告老蔡？哈哈！”
  田亮笑了两声，拿起筷子，从碟子里夹了一粒花生米丢到嘴里，“我田亮过的就是老蔡的日子，老蔡要是吃官司蹲了大狱，我今后岂不是得喝西北风？”
  经他一解释，我听明白了。
  原来，田亮这些年一直跟着老蔡干，老蔡签了装修合同，就把铺地面砖的活交给田亮。田亮靠着老蔡，养活了一家人，也养活了一群农民工。
  “所以，老蔡就是我的摇钱树啊。”田亮跟我干了一杯啤酒，感慨地说了一句。
  我不由好奇，“如今装修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能揽到项目真的很不容易。老蔡哪来那么大本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天亮嘿嘿一笑，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蔡明远是黄克宇的二舅。李哥，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老蔡是黄克宇的舅？”我吃了一惊。
  “是啊，背靠大树好乘凉。老蔡有个搞房地产开发的外甥，还愁没活干？事实上，黄克宇给他揽了好多活，有他自己房地产开发的楼盘，也有天啸集团的关系户。总之，老蔡薄利多销，忙的不亦乐乎。”
  “亮子，你比喻不恰当。装修楼房不是卖东西，薄利多销这个词不合适吧。”
  “嗯，是不太合适。可是、可是又没合适的词语描述。这么说吧，一个项目下来，黄克宇拿大头，老蔡拿小头，我呢，跟着喝口汤而已。”
  见我不明白，他紧接着解释，“黄克宇给老蔡揽活可不白揽，利润分成10份的话，他拿6份，老蔡拿4份。老蔡的4份里面还得拿出一份给我。就这么个关系。”
  我顿时无语。敢情田亮、老蔡和黄克宇处在同一个食物链上。
  “亮子，你从什么时候跟老蔡干的？”
  “你公司破产之后。那段时间我闲来无事，到处瞎逛，有一次，四五个地痞到一个施工工地上捣乱，被我一顿拳脚打跑了。有个人自称姓蔡的老汉，说他是工地的负责人，问我有没有兴趣跟着他干…”
  “我当时就拒绝了。我这人最讨厌给别人打工，别人跟着我干还差不多。后来我见对方摊子铺的不小，一问，才知道老汉叫蔡明远，是一家装修公司老板。我就跟他商量，今后能不能把铺地面瓷砖的活给我干，他很痛快，一口答应了。”
  “就这样，后来就慢慢熟了，老蔡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老蔡。互相混碗饭吃。”
  “黄克宇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吗？”
  “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早就不让老蔡跟我打交道了。”
  “黄克宇太狠了，他拿6分利，此人不要脸到极点了。”
  我对装修行业的游戏规则很清楚，有的人既没有公司也没有施工队伍，专门靠私人关系揽活，活揽到手马上转包。揽活的人从中拿20—30%的利润。黄克宇就属于这种情况，但他竟然拿60%的利润，几乎翻了一番，这种行为实在令行业人士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