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那眼睛…。
  那一刻顾疏远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冷峻的面容在那一刻微微动容着，脑海里响起的是陈瑞的话：
  “大小姐带着小少爷回去过，可是被顾老太太赶了出来，大小姐这些年没有回去过顾家，至于孩子，也至今没有见到过…”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莫存奕肩上的莫夕辰感受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将自己的头看起，顿时就看到了那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的顾疏远。
  那一刻顾疏远也将莫夕辰的面容尽收眼底。
  眼睛很大，就想他们说的一样，莫存希和他顾疏远的孩子，眼睛一定很亮，那孩子的眼睛真的很漂亮，肉呼呼的小脸黑白，和自己一样的薄唇，那黑黝黝的头发和莫存希小时候的发质一样的好，那眼睛通红通红的，见有人看着他，不悦的皱紧了自己的眉头，然后又将自己的头垂下，紧紧的抱着莫存奕。
  随着电梯门的关上，莫夕辰彻彻底底的消失在顾疏远的眼前。
  于这一夜，父子俩远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在时光匆匆中，仅此一面，又匆匆离去。
  顾疏远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莫存希病房门口，那高大的身子无力的靠着那面墙壁，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莫存希打了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却没有说话，彼此都沉重着，顾疏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隔着手机传去：
  “莫存希，你那天去警队是去见司南了吗？”
  想起那张照片上的那一幕，还有皇庭里的那一幕，怒火中烧之后，更多的是思索，莫存希怎么会就那么凑巧的就刚好在司南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在皇庭，还有莫存希去警队，怎么就刚好那么凑巧的就在上面下任务的时候出现在警队呢？
  答案是什么？他顾疏远大抵已经清楚的明白了。
  不是涉黑，不是，怎么会是？
  那莫存希试问又怎么会真的做出那样令人不堪和话垢的事情，怎么会？
  而他呢？他却因为这个，弃了莫存希四年，误会了莫存希四年。
  “不是…。”
  那头莫存希的声音在犹豫许久之后，带着无比坚定的话语响在顾疏远的耳边，顾疏远突然就笑了，隔着手机屏幕笑的像个孩子。
  “莫存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陈丝乐订婚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莫存希不想去问，自己藏在心里的秘密，顾疏远藏在心里的秘密，陈丝乐的秘密，就他们三个人之间，就足够纠缠一生了。
  “莫存希，你再等等我，等我回来，就告诉你所有的事情…。”顿了顿，又道：
  “你不要想着跑…我户口本都给你了…要跑就带着我一起…。”
  莫存希一怔，想起户口本就觉得格外的好笑，那可是她莫存希这些年彪悍人生当中做过最彪悍的事情，就是新婚的第二天，就用陈丝乐逼着顾疏远将户口本交给了自己，那会，她就想着，顾疏远和自己离婚，门都没有，想离婚也得看自己同不同意。
  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有些好笑。
  顾疏远后来在说些什么，莫存希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到了这一步，她要是再不懂，就是真的愚蠢了，只记得临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听到顾疏远说：
  “顾太太，对不起…”
  这是顾疏远第二次这样说了，第二次听见顾疏远说：顾太太，对不起了…
  第二次了，心里什么感受都已经说不清楚，只是喉咙酸涩无比…
  再后来，天涯另一端的莫存希听到从江城不断传出关于顾疏远那一个又一个荣耀时，回想起这着一句，烙印在心里的这一句话时，只觉得满心苦涩，也只觉得和现实斗，和命运斗，都是斗不过的。
  接下来的三天，顾疏远真的就将自己在公司的任务搬到了医院，除了面对司泽的冷嘲热讽，顾疏远会回怼两句之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围着莫存希打转，转来转去的伺候着莫存希，一会就是：“莫莫，还有哪里不舒服？”
  “莫莫，你还痛不痛？”
  “莫莫，我给你揉揉…”
  莫存希一皱眉，就觉得是莫存希哪里不对了，连忙就冲到司泽的办公室，不管人家有没有病人，就是一个劲儿的拉着人家司泽就跑，还催促着：
  “快，快，我媳妇又不舒服了，快点快点…。”
  这一幕幕再次让陈瑞面对如此狗腿的顾疏远时，彻底膜拜。
  浑身抽搐，在外高冷又不多话，雷厉风行的顾氏集团的大佬，面对自己的老婆就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顾氏追妻守则又有了新的更新。
  抱紧自己媳妇的大腿，是没有错的，要跑，带着自己一起跑，过的是好是坏，对媳妇献殷勤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