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2章 血的代价!(2)
作者:姒锦      更新:2021-07-03 21:43      字数:1921
  他问得淡定,声音也很平静。只一句,夏初七先前得知北平府被围的消息时产生的压抑感与紧张感,便消散了不少。可想到他目前的处境,她鼻子一酸,差一点憋不住心底的情绪,想要扑入他的怀里,抱着他痛哭一场。顺便问问他累不累、烦不烦、苦不苦……
  但她终究没有,浸湿的眼睛带着笑,看向他平静的面孔。
  “我不能进来?怎么的?你书房里藏了美人儿?”
  “呵!”赵樽一扬眉,身子斜靠在椅背上,“可不是来了美人儿?”
  “啧,殿下可真会说话。”夏初七原本想要与他抬扛,可看着他黑眸里与她相同的血丝,又说不出来了。顿一下,她微微一笑,径直走到他的身后,双手轻柔地放在他两侧的太阳穴上,一下一下,极赋节奏地为他揉捏。
  “你莫恼陈大哥,是我用了美人计,强行闯进来的。”
  赵樽似是很享受,慢腾腾闭上了眼睛。
  夏初七斜过脑袋,看他嘴唇没动,又严肃了脸。
  “若是妾身惹了殿下不高兴,甘受责罚……”
  她一般不自谦,更不用敬语,“妾身”这词一出口,赵樽便睁开了眼。
  看着她,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阿七许久不曾为爷按摩过了。”
  遥忆两人在清岗初识时,她签了那张不平等的卖身契,然后便总是这般被赵樽压迫着为奴为婢,为他按摩推拿。后来的北伐战争,她也一直随他左右,每每在他疲乏之时,为他松松筋骨,调节情绪……而这一回,他实则面临的压力比之北伐,比之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艰难。可由于两个人关系一直别扭着,她却没有这么做。
  或者说,从阴山那一夜开始,两个人竟然生疏了。
  再深的情感,也需要维系。爱情更不是永恒不变的一个死物。它是活的,是一株嫩嫩的幼苗,需要男女两个共同栽培,细细呵护,免它被成长中的风雨所摧毁……一旦有一方放手不加管理,它便有可能枯萎、死亡。
  夏初七咬着唇自省一瞬,抿了抿唇。
  “是我小性了,妇人心性。赵十九,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与我这小妇人计较了。”
  换了往常,这姑娘是不会随便道歉的。她虽然生成了妇人之身,却有一颗爷们儿的心,必要之时,牙齿都可以生生咬断,又何惧与他的冷战?说到底,还是因为战争在即。
  赵樽微微一怔,抬高手,顿了片刻,方才轻轻握住她放在自家额上的手,顺势把她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神色温和地看着她。
  “阿七过来,便是专程向爷告歉的?”
  当然不是。夏初七心里头在呐喊,可是看着他深幽的眸,凉凉的脸,她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唇角微微一扯,她笑了笑,戏谑道,“你若是喜欢听,那便是吧。赵十九,我对不住你,我不守妇德,我不敬夫婿,我……”
  赵樽目光专注,没有从她脸上挪动一分。
  夏初七被他看得不自在,未等说完,就把话咽了回去。
  “这般看我做甚?我脸上长花了,还是又美了?”
  毫无节操的自恋着,她想逗乐赵樽。
  可他的目光比先前更为暗沉,“若是北平城破,阿七可会害怕?”
  撇了撇嘴巴,夏初七眉梢往上一扬,“怕什么我怕?不过么……”拖长了嗓音,她微微一笑,把手轻轻搭在赵樽的肩膀上,凑近脸去,逼视着他的眼,“只是我不忍看北平生灵涂炭的模样。赵十九,北平是你的大本营,百姓敬你、重你,都指着你来护他们周全,若是你保不住北平,丢的也许不是命……丢的是民心,是信任。”
  她自认为说得大义凛然。
  可赵樽听了,面上毫无变化。
  静了一瞬,他又驴唇不对马嘴的问:“我若是那般无用之人,阿七可会离开?”
  离开?夏初七下意识眯了眯眼。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也那样面对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有审视、有怜惜……也有一抹复杂的无奈。大抵是这些日子他没有休息好,眼角处竟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纹路,在书房阴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冷,憔悴,那样子好像从来便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在扛。
  夏初七心里狠狠一酸。
  “赵十九……”
  她记得自己曾说过的,即便全天下人都要对付赵十九,全天下的人都要他的命,她也会站在他的身边。如今……可不正应了那句话么?赵绵泽举全国之力来对付他,北狄、兀良汗也虎视眈眈,谁都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如今的北平府俨然成了孤岛,而赵樽便是孤岛中昂然伫立的一个孤家寡人。
  她其实是了解他的,一直了解。
  这几年来,两人一起生活,一起成长,一起经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过来,他性格里的缺陷她一清二楚。他并非健谈之人,有一些冷漠,有一些傲气,有一些孤独,甚至于有一些内向……他从来不喜对人说委屈,道心酸,即便他相信她与东方青玄之间并无男女暧昧,也有可能会因为她的不解释而陷入纠结。
  也许……是她太任性了,男人也需要温暖。
  心里一塞,她的泪腺仿若开闸。
  但只一瞬,又被她收了回去。
  微笑着,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字说得极为坚毅,“赵十九,你听好了。我对你,珍而重之!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刀山火海、天涯海角,必与你生死相随!”
  赵樽眼皮儿微微一跳,沉默着,仍是那般看她。